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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为什么深爱的人非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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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楼  发表于: 2007-08-29   

为什么深爱的人非要走



  我仿佛失去了思维的力量,被一阵风,卷入了返乡的潮流。

  这还是家吗?我问母亲。母亲与父亲相视无语,忙着收拾多年来没有收拾过的东倒西歪的大小破旧的家具与瓦砾。我说过要你们回家,为什么不肯呢?一抱怨着走出家门。我知道,这样的一个家已经不是家了,它在风雨的摧残下失去了我孩童时候的骄傲。父母说我疯了,我知道他们会这样说,我已经听习惯了,我不再想听下去,我只想了解这样的一个农村还没有没牛可以让我们继续生存。



  河还是那条河,六十多年前建起的一个人工的水库,让我们村无条件漂泊异乡的那个大集体时代的产物。河里淹没了几十代人的辉煌与那场悲惨的抗日战争,也装满了一首首“吉普塞”人的梦幻般的诗篇。山还是那山,一座座光秃秃如伟大之神般坚强的骷髅。是的,我回来了,我曾抛弃而又深爱的土地。

  是谁在那个荒芜的山弯里呼唤老牛,他难道一直都坚守在这个破落的家园么?

你在做什么?干涸的就连乱草都不长的土地还会变成可以养家糊口的良田么?我不知道他是谁,我的眼睛被火毒的阳光遮挡了可以搜索的精确信息,我还是可以判断那个人应该也是从城市回到农村的一具无奈的躯体.他没有理睬我,他挥起牛鞭,却不忍打下去,他哭喊似的对牛咆哮:我的爷!你就是奶牛也要挤点血出来!我家上下三代人就靠你一句话了!



  芳终于离开了她那个伴海的城市,一直找到了我原来开过的文化用品店.店子已经不是店,是一家豪华的赌场,赌场里偶然来一两个拉斯维加斯的豪赌与市里的一二把手们拉拉家常.

  这个城市绝对完了,已经早就有完了的迹象,只是到这个时候才只有贫困的民工与失败的商人们才感觉到回到了国人昨夜的梦.市长是花了三栋商品房与一片强征的土地才跑来的一个官儿.他是这个城市的救世主,他在学生年代就梦到了夕阳,梦到了一片染上人民鲜血的土地被硕鼠们啃得千疮百孔.他想改变这个地区,改变这个地区的命运.于是在受到庸师的指点下花去所有亲人的钱财跑来了一座虚设的高堂.

  芳问房东老板,袁硕士去了什么地方.房东早已经不记得我的名字了,他只认识白色皮肤的老外与讲着日语的黄种人,最多就是多认识那个天天在街头演讲的号召人民回到农村的新任市长.房东是个好心人,他指着市长,说,看是不是他.芳仿佛认识那个人,但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但感觉应该是我的朋友,于是上前问:袁硕士去了哪?

  市长思量片刻,将麻将牌一放,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条,草草地写了一行字,说: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看到他,叫他出来,我缺一个写骂人材料的人.

    芳接过纸条,怎么也不认识上面写着什么,但她能理解这要么是韩文,要么是日文,因为中国的土地已经有一半以上是日本人与韩国人在经营他们的公司.与这些人打交道不方便多言语,于是收起就走.

  芳回到街道,街道上如同长江洪水清洗过的村庄,看不到几个悠闲的人游荡,偶而能见到几年前那个因为抢劫被打疯的疯子还在翻破旧的垃圾桶.一两只老鼠从垃圾桶窜出来,他便追逐着狂欢着,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将街道渲染成只有他的呼唤.

  芳非常犹豫,她真的想回家,她不应该来这么远的地方,她绝对相信爱情被现实世界污蔑成了一次魔域之旅.可是,她好奇,她好奇为什么这个城市已经变成这样,她怀疑她的视觉在欺骗她,她怀疑圣经里没有流过一滴鲜血,她怀疑屈原的故里不应该是诗人几千年前描绘的悲惨世界......她矛盾,她要寻找,寻找那个一直在网络上给自己那么多承诺的男人......



  我应该预计到了农村早已经破落得如同魔域一般,我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二十年前无法预计的罢了.二十年前三十年前,这个地方的人民被外地的侮辱与压迫回来过一次,我是在回来的路上生下的一个幸运儿.听许多老人讲,几乎有一半人都死在外地或回家的路上,我能在这个时刻出生,便有改变这片土地的希望.我不知道希望是什么,我不知道希望是不是一定要象他们一样非得拿起锄头开垦荒山.

后来,我知道,这里所有的水田都是开垦火花石的山地而来的,那些看起来与湖区没有区别的水田曾经都是一座座埋葬保卫家乡的英雄们的坟山,坟山上的土壤便成了水稻的肥养,那些让人骄傲的山峰便成了一片平地.我不得不叹服故乡人的伟大,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勤劳.在后来的少年时期,我也如同成年的大工一样参与了开垦荒山,在那荒山上栽上了比我就小几岁的标致树苗.再后来,我便与孩子们穿越丛林到山外的学校求学.

  一次,我突然向父亲提出,我要回家种田.我的父亲不理解,他怎么也不相信一个比人家孩子读书多一点的人为什么要回家种田呢?父亲告诉我,我们家的田实际上比旱地都不如,根本就种不出水稻来,每年上缴的费用就远远超越了一家的口粮.种田无非是苦点,没有关系的,但交不了粮的又挨打又撤房的,几个能活呢?其实这些,我从小就看到大,我怎么不清楚呢?可是历史不留人,我能怎么办呢?我们这一批是全国第一批不包分配的学生,如果要分配都要用钱来买,还不保证就能成功.费用不高,就3万元,在当时城市的人来说无非卖掉房子就可以了,可在农村是一个农村也买不下来的,尤其是象这样土地无法耕作的农村.

  出走,还有一个遥远的地方可以去,于是,这个故乡没有了我的故事与梦想,仿佛我离开的噩梦.永远告别了这里世代耕作的人们.



  芳坐在村口的那棵大苦栎树下,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人,左手搭在她的肩膀,正用手隔着她淡兰的衣服抚摩她的乳房,那只手出奇的长,仿佛正在占有她的一切.这个年轻人我认识,比我小,叫牯儿,在矿山上挖了十多年的矿,没有被坍塌的矿洞压死,侥幸地活在这一带人们的心中.他有五个老婆,大老婆是马港洞人,受不了他成天的打骂自杀了;二老婆是他的表妹,刚嫁到村子,因为暴露了身份,一起睡了不到三个晚上就分开了;三老婆是镇上的一个小官人的女儿,那个女孩出奇的喜欢她,成天跟着鬼混,时不时用摩托拖几个混混来村子和老人玩字牌,赢了就走了,输了就和牯儿过夜,住一晚上了拜拜;四老婆算一个真正的名门正娶的老婆,矿山上一个山洞的老板的女,听说他找不到事做,就上矿山将那个老板的女用刀子给架上了,于是,牯儿也成了一个矿工.只是听说,有一次矿山出事,一家人就只有牯儿还活着,他正好出远门压镖而躲过一难;他的五老婆是一个不确定的数字,只是一种传闻,因为他继承了矿山洞后就有了家底在外头沾花惹草的,到底多少个也没人知道.听说他的单身打得值,比我强到海里去了.

  今天怎么和芳在一起鬼混呢?鬼都想不通!芳是一个外地人,与他没有瓜葛,她唯一在这边的联系人就是我,就是我这么一个曾经成天泡在网络里的网虫.芳抬头望了我一眼,与我的双目对射,她很自然地又将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仿佛我根本就不存在,存在的只不过是一个路过的身影,打搅了她的好事而已.我有说不出的自卑,我低下头,望着几乎要穿洞的波鞋.波鞋轻轻地怕惊动一切有响动的事物一样的躲避.我不想肯定那就是芳,我只敢肯定芳与这个女人有着惊人的相似的地方.芳是那么的温柔,她在我身边从没有拒绝过我的抚爱,从没有抗拒过我对她的疯狂.她只象她,并不是一个人,我坚定地否定我看到的一切.

  硕士.当我听到有人喊我的时候,我的后背已经感到有一具颤抖的肉体在震撼我.我回过头,她是芳,是那个来看过我又离开我的女人,眼睛里溢满了闪烁的泪水.她是芳,是的,离开我的前夜有着同样的还没有滑落的泪水.

  给我回来.轱儿在后头恶狼般地喊.

  我立即将芳拉到身后,迎接牯儿.

  你妈的狗女人,想跑啊!看你是找错了地方.牯儿骂道.

  怎么了?我怒目以待.

  硕士,不关你的事,这个人是我用钱买来的,两百元啊!牯儿说.

    买?怎么说买呢?我问.

  买就是买,人家说她是越南的,我出了钱的.你要知道,两百元钱挣来难啊!以为还是2008年哟!那时候,世道乱,钱不值什么,这年月就不一样了?!牯儿说.

  这是什么年月?我糊涂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到了哪个时训啦皇牵玻埃埃纺曷穑磕训滥嵌际峭铝耍课也桓蚁嘈牛晌铱吹降囊磺卸急浠耍涞寐浜罅耍裁椿嵴庋兀?br />
  村长,我和你说,不要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官儿!这个世道不是官儿的天下,是老外的天下,你不要在我面前摆威风!搞急了,老子也砍人!牯儿开始准备着身边的木棍,紧紧一握,抄在手上.

  我有些不解,我怎么一会儿成了村长的呢?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看来一场搏斗是必然的.但我仿佛非常清醒,我还有机会解释一切.我说,你牯儿听好,这个村子只要我还在,我就有一个交代给你.第一,无论是什么情况,买卖人口是违法之事!第二,这个女人是我的,我也不说什么时候就是我的,但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她想跟谁就跟谁,你我较量也没有用;第三,别看老子穷你富裕,也别看你好动粗我就没有硬骨头!

  好!别说多了,我们就决斗吧!牯儿说着扬起木棍冲了上来.就在这时,就在我正要招架之时,突然一声巨响从我的身后穿过我的发梢.这是什么?难道是哪家的孩子从山坡上抛下一个点火的雷炮么?只见牯儿如同打死的狗一样尖叫着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手中的木棍不得不抛落.这时,牯儿仿佛有了无穷的力量,支起身子,向我高喊:你......袁硕士,小心女人啊!这个世界只有女人才是最有罪的人!说完,他再次倒下,一动不动,鲜红的血液从尘土的底部如同岩浆般吐出一个气泡,然后又流向另一个不确定的地方,反复,反复......



  牯儿是我埋的,按芳的提示是2020年的6月了,我在牯儿的碑石上刻下了时间,包括他一生拥有的女人的名字.在最后,我刻下了他对我的忠告:小心女人啊!这个世界只有女人才是最有罪的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村子返乡的还有100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埋葬牯儿.按照农村的规矩,每族人家都要出一个殇夫,可是没有人出来.可能是芳不是一个好惹的人,她已经就在这个地方生活了许久;可能芳的枪的来路是决定这个村子恐惧的关键因素;可能我这个连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成为村长的问题是村民们的疑惑......无论怎么讲,为什么除了我,就没有人管呢?

    你把你的枪交出来吧!我给牯儿安顿好后向芳说.

  不行,这个世界马上就要乱了,我就不交,交了就是送死.芳委屈地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到我这里来呢?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样也是伤害我吗?交还是不交,交了就算了,不交,我就报案.我非常气愤地说.

  我听人说你疯了,我不知道你是真疯还是假疯!去年中国股市出了问题,还有官场乱到了历史的高峰,派出所都被那些妓院承包了,你这不是要我去给妓院打工么?芳恐慌地说.

  这到底是什么年代!?这到底是什么年代!?我为什么是村长!?啊!?我真的要疯了,为什么是这样呢?为什么?!

  你不知道吧?我也是刚进村子才知道你.听说你有个同学跑官跑了个市长,本来想照顾你安排个什么一官半职的给你做,结果听说你在一次打工的时候被人打出问题来了.从此,你就只能在村子里做个村长,做一个管不到人也不要人管的村长.村里人都说你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因为有你什么事都不用做,也没有外面的人干扰村子里的事.比如不用交粮了,不用抓兵了,不用给那些矿山做无薪工了.....芳一直在说着什么.

  好!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了.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成这样的,但我也无法知道谁对谁错.我仿佛睡了许多年,对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的陌生.

    你不要去给哪个市长写什么骂人材料了,虽然这个村子长不出稻谷来,在这个地方安静地生活还是一件好事,外面的世界比这里乱多了,这里毕竟被那些没长眼睛的遗忘了,还是一件不错的事.芳安慰道.

  你还是把枪给我,我觉得你杀人太狠了,如果是我,我不会这么做的.我说.

    你真的是疯了,你不知道的太多了,你不应该这样逼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只有人在伤害你的时候,我才会这样做的.请你相信我!我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亲人.芳的眼泪流了出来.

  我记得,我在外头开小店的时候,旁边店的一个老板就和我说:你的朋友来自远方,你要对得起她哟,这里只有你一个亲人啊.是的,我知道,我一直都对她很好,偶而才和她闹闹.可是到了这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年月,我已经不知道她还是不是从前的她,还需不需要我对她好.她已经可以诱惑陌生人在她的身体上触摸,已经可以随意地加害他人,甚至是性命.爱,在这个时候,还那么重要吗?这个时候的爱又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或许我知道的还是若干年前我们一些网友在网络里维护的空虚的正义吧?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枪可以给你.芳终于说话了.她又说,我有一个条件,我死后,你一定要把我埋在你家的祖坟上,旁边的那个空着的就留给你.

  我感觉好笑,难道她认为我获得了她的枪就会杀了她么?既然这个世界这么乱了,为什么我不多了解一下呢?再做决定.

  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已经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还是一声春雷般的巨响,她倒下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生命就那么一文不值呢?为什么啊?芳!芳!我鬼哭狼嚎般地喊.这世道!这世道!这世道!

  当我睁开眼睛再次看芳的时候,芳已经不在了,我的身边多了一座新坟,新坟的旁边还有一个空穴,空穴的傍边歪着一块碑石,上面写着,袁硕士之墓.坟上开满了映山红,花的周围飞着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我在想,这世界怎么这么奇怪呢?我到底怎么了?难道真的疯了?



  我好象并不伤心了,我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从我身边离开,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再在意了.



  你又跑哪里去了,成天不落屋,人家芳来这里这么多天了,就只等你一句话,你就不理不睬.不喜欢她怎么要她那么远的跑这山沟里来.母亲唠唠叨叨.

  吃饭吃饭,他妈妈就别唠叨了.也是,芳都等你好久了,你还到外面跑,外面乱,我知道你不怕了,可是人家姑娘家那么远跑来,你就不招呼一下.不喜欢也可以说的啊,别让她难过啊.父亲也在唠唠叨叨.

  别吵好不好!我除了会说这句,什么也不会说.我不知道怎么向我的父母交代我看到的发生的一切.我感觉这个世界离我好远.



  我明天就走,硕士,我真的不想离开.可是......芳对我说,她坐在饭桌旁边一人独自吃着没有油盐没有菜的饭,饭里还有一个小红薯.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死了么?我惊异地问.

  芳终于流出了眼泪,终于当众流出了眼泪.

  我知道我说错了什么,我不想再解释什么.我看到的都是我的错觉.我跑出门外,跑向那片长不出稻谷的稻田,我看到了前面的河,那条河里埋藏了许多的故事,只有河里的故事才是那么的真实.或许这里的人都不应该从这条河里移民上来,可是那不是我生活的年代,我无法解释一切.......



  你都睡了一天了,医生都说你没什么病,我们还以为你想不开吃药了呢!母亲唠唠叨叨.

  我慢慢地挣开眼睛,我发现我还躺在租房里.我说,我是不是做了一个梦,好恐怖的梦.

  叫你不要上网就是上网,哪一天不象是神经出了问题!?还说是不是做了梦?你做梦,鬼知道?!父亲说.

  还好,是梦.今天出不了门了,哪天不做梦了就去找工作,店子关门了就不能闲.只有这样,深爱的人才不会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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